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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第 48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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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第 48 章

驕陽似火, 熱得她汗珠直流,膩歪在衣裳,心情越發煩躁, 身側的紫晚用團扇給她扇風。

見她悶悶不樂, 垂頭道:“少夫人,我讓下人弄些冰塊在銅盆,浮瓜沈李。”

“嗯。”

宋遠杳頷首, 天氣炎熱,鬧得她近日煩躁, 算盤都不願意碰了,本想依在闌幹溪水乘涼。

豈知熱得後背粘稠出汗, 雲鬢青絲都黏糊在玉頸之處, 宋遠杳都想沐浴更衣, 不在外頭待著。

紫晚聽到她的吩咐,當即匆匆忙忙去招呼家仆。

宋遠杳一人兀自在涼亭, 忽一陣風襲來, 面上露出煩躁,有一素白衣衫女子映入眼簾。

“姜羌?”

宋元杳眸子一亮,上次送了信後, 遲遲不見姜羌人影, 蹤跡全無。

如今姜羌此番出現在她面前, 宋遠杳懸著的心,當即塞回。

“我還以為你出事, 一連七日都不見你。”

宋遠杳坐在涼亭闌幹上,衣袂飄飄, 雲鬢素凈,不見簪釵, 玉頸青絲黏住,可窺一絲春色。

姜羌晃了一眼,連忙垂下頭,夫人還真生得一副好顏色。

轉眼想到陸乘書的安排,將信函地交給宋遠杳,隨後低聲說:“夫人想學算賬,去城南找個叫曹老五,他可是算賬的個中楚翹。”

“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。”

宋遠杳擡高下顎,示意知道明白了,纖手接過信函。

姜羌見此,尋了由頭告退。

待人走後,宋遠杳拆開信函,還未來得及看一眼,一道靛藍色闖入她的餘光。

宋遠杳想也不想地將信函塞入衣袖,擡頭望向沈崖。

沈崖面色肅穆,唇角幹裂,眼下烏黑,頹廢又懶散,這將宋遠杳驚到。

她還是頭一次見到沈崖狼狽的一幕。

“沈崖,是鋪子出事了嗎?”

宋遠杳站起身,關切地過問。

沈崖銳利的眼眸掃了一眼宋遠杳的衣袖,嘶啞的聲音不覆之前粗糲。

“並無大礙,只是有些掌櫃不聽話,被我趕出去,他們又在鬧事。”

宋遠杳聽聞後,不禁怒斥,“他們吃穿都是用陸家,如今不聽話,趕出去,又敢鬧事,還真是給臉了。”

沈崖眉眼柔和下來,低聲地道:“你說得言之有理。”

宋遠杳被誇,臉頰生粉。

這時紫晚命人端來銅盆,覷他也在,行了禮。

沈崖吩咐他們放下銅盆,自行下去,隨後撈起銅盆裏浸泡的桃李,從衣袖裏翻出隨身攜帶的匕首,幾個招式。

桃李脫皮,露出百裏透粉的果肉。

宋遠杳驚訝地接過,小口咬了幾下,察覺沈崖一直在看她,仰起頭,對上了他一本正經的面容。

兩人互相對視。

沈崖耳根子莫名紅透,低聲道:“夫人。”

楊柳依偎岸邊,遙遙望去涼亭,一人裊裊婷婷,衣袂飄飄,一人高大垂頭,凝望另一人。

風起,白玉揉碎。

兩人在涼亭閑聊幾分,兀自回去下石階,她腳上忽有碎石,一時不察,踩上去,身子一歪。

宋遠杳臉色蒼白,幾乎要摔下去。

萬幸腰上一緊,一眨眼的功夫,宋遠杳聽到風聲和沈崖關切的話。

“夫人,你沒事?”

兩人挨得近,宋遠杳能聽到沈崖胸口傳來“砰砰——”的動靜。

幾乎在眨眼之間,宋遠杳顫動了一下睫毛,而後推搡開他,虛張聲勢地道:“我無事。”

她語氣拔高,眉梢上揚,秋水剪瞳泛著一絲惱怒。

為何惱怒?是不小心摔下去,險些看到她狼狽的一幕嗎?

沈崖不得而知,卻看到她撂下這話,便轉身兀自一人從游廊走回自己的廂房。

待她從自己的面前消失後,沈崖攏了攏指尖,從衣袖裏翻出一張信函。

若是宋遠杳在此,看到信函定然會大驚失色。

可她不在。

沈崖肆無忌憚拆開信函,銳利的目光卻掃到一行。

“那又如何。”

鋒利的字跡,透著囂張和勢在必得。

沈崖攥緊信件,陰冷地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。

宋遠杳從涼亭回到廂房,想到險些摔倒鬧笑話,心中羞惱。

她緩緩來到紫玉珊瑚屏榻,想起衣袖藏的信函,翻騰一番,信函竟不見蹤影。

宋遠杳狐疑回來,是不是走太急,落在旁處,萬一有人拾起,那該如何是好。

她當即站起身,想要去尋,一站起身,姜羌神不知鬼不覺翻窗而入,又將她嚇了一跳。

姜羌這次沒有廢話,將手裏的信函交給宋遠杳,低聲道:“之前的信函我送錯了,裏面是無字信件。”

說罷,她轉身就走,不給宋遠杳任何詢問的由頭,再次翻窗溜走。

宋遠杳低語,“姜羌辦事這般糊塗嗎?”

她左思右想,不過送錯了也好,畢竟信函不見了,若是旁人拾起,也不必憂心。

宋元杳寬慰自己,順手拆開信函,上面的字,終究不再是廢話。

反而鄭重其事,闡述了近況,說在寺廟管修繕,日子清閑,又問起她的近況如何,字跡密密麻麻,足足用了三張宣紙,才堪堪寫完。

宋遠杳看到最後一封信的末尾,紙上短短幾句,卻讓她莫名其妙,惱羞成怒。

“我恨你。”

絮絮叨叨這麽多話,隨後又說恨他。

陸乘書是不是傻子,有本事不寫信,還恨她?

宋遠杳激起怒火,握住白玉筆桿,書寫在信裏,全都是痛罵他的文章,足足有三張。

等她寫完,已是酉時。

東院掌燈,宋遠杳將白玉桿筆擱在筆架上,心滿意足望著書寫好的字跡。

之後妥帖放好,打算等姜羌來時,交給她。

-

蒼雲寺廟內。

陸乘書望著莫名其妙死在廂房的僧人,冷漠地質問在場的僧人。

“這第三起屍體死在廂房,你們當真沒有聽到任何動靜,一無所知嗎?”

陸乘書來寺廟監督修繕,寺廟這幾夜,忽然發生命案,刑部知曉此案,派人來查看。

誰知聖上下了聖旨,命陸乘書查出真兇。

故此陸乘書近日一直忙碌於此案,可前腳沒有查出端倪,後腳寺廟又出現一具僧人的屍體。

幾名死掉的僧人,年齡相仿,住在不同廂房,卻都慘遭殘害,一刀抹喉。

廂房內也沒有打鬥的痕跡,甚至門栓從內上拴,窗欞也是緊閉,而窗欞外都臨近湖畔,若是歹人從廂房內跳窗,摔在湖中,自當有動靜。

可方圓幾裏,皆沒有僧人聽到任何動靜。

廂房內也沒有機關暗道。

陸乘書連夜審問全寺的僧人,皆都問不出所以然,這時,宴允師派人請他。

兩人在涼亭下棋,陸乘書面無表情,手中的黑棋巋然不動,躺在棋局,哪怕陷入困厄,也沒有急著更疊局勢。

宴允師心情尚好,溫聲地道:“陸大人承讓了。”

眼見局勢明朗,白棋旗開得勝,他笑吟吟地道。

陸乘書冷聲道:“殿下棋局精湛,是下官自愧不如。”

“陸大人謙虛,聽聞陸大人當官幾年,最擅審訊,師承何尚書,聽聞何尚書最擅長棋藝,陸大人也應當學了幾分吧?”

宴允師溫柔一笑,白棋定在棋局之上,又漫不經心問起陸乘書案件。

陸乘書平靜地稟告了案件的來龍去脈,而宴允師來了興致,想要聽聽他的看法。

他修長的指尖將黑棋,落下時,面不改色地道:“臣認為,那些僧人是自戕。”

宴允師收起笑容道:“陸大人,有些東西,可不能亂說。”

陸乘書面無表情,一言不發,好似來一趟,就是為了下棋。

大約亥時,陸乘書從涼亭回去,耳邊蟬鳴陣陣,衣袂飄飄,眉宇間多了凝重,回到廂房後,紫檀案幾上的信又多了一封。

陸乘書沒有先忙於其他公務,反而拆開了來自青雲城的信函。

意料之中,陸乘書收到了宋遠杳寫的罵聲。

陸乘書似乎都能想到,容貌嫵媚女人,伏在案上,握著筆毫,用力洩憤寫下,這篇辱罵他的文章。

她眉梢上揚,猶如羊脂玉肌膚的腕骨露出,盤算著怎麽寫出罵人的文章,又小心衣袖沾染墨汁,絞盡腦汁寫下。

也許她寫到中途,發現肚子裏的筆墨少,留下了深深的一點,而後苦思冥想,咬著筆桿,續寫下去。

陸乘書想到這一幕,指尖不經意間描繪了她的筆墨字跡。

他遂提筆,在這篇罵人的文章裏勾勒圈圈,表明她寫錯字,不知不覺,燭火燒得只剩下半截。

陸乘書擱下筆,望著密密麻麻打圈的自字跡,也不知道宋遠杳收到信件,會不會勃然大怒,甚至會不會撕毀信件。

也許是在深夜生出隱秘的念頭,亦或者是被困寺廟,在長夜漫漫中,不知不覺中生出了期待。

陸乘書提筆寫了一封信,告誡宋遠杳下筆寫文章罵人,遣辭措意,莫要冗詞贅句。

他揮墨灑灑,也不知宋遠杳收到信件是何動怒神態。

陸乘書將信件妥帖放好,轉而處理今夜的案件。

一直到子時,門外忽有人叩門,“不好了,大人,走水了。”

陸乘書眉眼一冷,當即擱下公文,起身查看究竟發生何事。

翌日。

蒼雲寺廟走水,燒死了十幾個僧人消息傳遍京州,要知道蒼雲寺是上代帝王所建,歷經風雲,皇家禮佛的聖地,素日不允許外人出入。

聖上知曉此事,勃然大怒,一朝發難,以管事不周,疏忽職守,將在蒼雲寺廟裏的幾名官員,連同陸乘書,全都貶去官職,關入大牢。

何尚書知道此事,心急如焚,進宮面聖,為陸乘書求情,才免去牢獄之災,卻要杖刑二百下。

任是陸乘書身體再硬朗,在二百下的宮廷杖罰下,他終究渾身是血地被擡出了皇宮。

何尚書聽聞,馬不停蹄趕來,府內伺候的奴仆端著一盆又一盆血水,管事忙得焦頭爛額,東跑西顛。

待到晌午,何尚書才能進去探望一番。

見到得意門生,如今蒼白地躺在床榻上,何尚書心酸地坐在床邊,長嘆一口氣。

陸乘書尚未昏迷過去,眼皮子半耷拉,躺在床榻,令人看不出多大情緒。

“我算是明白,你這是無妄之災。”

“你可知在你受刑後,天子勃然大怒,親自去蒼雲寺廟,卻見到廢太子在祈福,天子疑惑,派人上前去問話,知道廢太子是憐惜死去的僧人,特意祈福,天子又查到太子與那些僧人交情頗深,不免唏噓不已。”

“又聽說,太子不吃不喝,祈福已有一日,聖上憐惜他的仁義,將他帶回了宮中。”

何尚書說到這裏,語氣輕如鴻毛,蘊藏的深意,不寒而栗。

“如今廢太子重回皇宮,朝堂權勢一變,你正好貶職,這幾日好生在府裏歇息,勿蹚渾水。”

何尚書嚴厲訓誡,不願唯一的得意門生,真落得慘不忍睹下場。

陸乘書面無表情,身上的疼痛,幾乎令他動彈不得,嗓子嘶啞。

“怕只怕,我已經落局。”

陸乘書強撐一口氣,說出這番話後,何尚書臉色一變,而陸乘書終於昏厥了過去。

待他再次醒來,已是七日後。

皇帝豁免他的官職,將他貶去偏遠縣衙,擺明是將他流放,不受重用。

陸乘書知曉並未頹廢,像是早已知曉此事。

不過他所去的縣離青雲城倒算近,不吃不喝趕路,大約半日能到青雲城。

陸乘書垂眸,心中平靜無波瀾,這時,管家端來湯藥。

他起身喝了幾口藥,這幾日瘦削的厲害,面上慘白,管家看得擔心,想著下次命廚房多熬點補身子的湯。

“這幾日有沒有來信。”

陸乘書喝完湯藥,語氣虛弱,目光冷靜。

“這幾日沒有信。”

“沒有?”本波瀾不驚的陸乘書,驟然攥緊雙手,語氣尤為冰冷。

他在想是自己那封信,將宋遠杳得罪了嗎?

管事見他動怒,憂心忡忡勸告,“大人你身子尚未痊愈,大夫說你不能動怒,否則傷肝,你要不躺下歇息?”

“不。”

陸乘書面容蒼白,眉宇間是止不住的病氣,明顯是身患重病,卻仍舊執著道:“備馬。”

“大人——”

-

宋遠杳近日心煩意亂,由於收到陸乘書那封“羞辱”的書信。

她尤為惱火,自己本就大字不識,全靠陸乘雪的教誨,他明知道這點,批閱起辱罵的文章,還說教一番。

宋遠杳憤憤不平,本想撕碎信件,鬼使神差還是留下,藏在妝奩。

之後連夜又書寫一封,奈何還沒寫完,沈崖當夜來尋她。

她著急忙慌將書信藏起,沈崖瞥見,卻沒有過問她,反而邀約她明日去寺廟。

“明日我正好閑下來,一直想與夫人去寺廟一同上香,不知夫人明日可否願意一同去。”

沈崖說得溫和,目光直勾勾望著宋遠杳,含著期待,令她不知怎麽拒,也就應下。

他聞言後,露出生疏的微笑,再次邀約,“今夜月色正好,夫人可否陪我小酌幾杯。”

聊起小酌,宋遠杳想起自己酒量不佳,偏偏好多日子都未喝,蠢蠢欲動。

沈崖斜瞥她的面容,察覺她的猶豫,嘶啞的嗓音緩緩地道:“梅子酒,夫人可小酌?”

她一聽梅子酒,當機立斷頷首,別的不說,梅子酒還不至於能將她醉得不省人事。

沈崖聽到她的應允,當即吩咐家仆備好酒,而後兩人來到前院的游廊下,花窗透著月光斜斜落在竹簟,藍景泰瓷的酒壺置入銅盆,裏頭放了好些冰塊。

他們盤腿而坐,身邊僅有紫晚一人伺候,游廊四周點了少許艾草和莽草驅蚊,四周靜謐,唯有蟬鳴時不時發出啼叫。

紫晚用山鳥團扇為她扇風,見宋遠杳貪杯,臉頰泛紅,半臂撐在紫檀矮幾上,衣襟褶皺,她頗為擔憂,想要勸酒。

梅子酒雖算不算酒,可少夫人也不能貪多。

紫晚張了張唇,欲勸解,可一雙銳利的眼眸掃視過來,仿佛野狼兇猛,將她嚇在原地,不敢開口。

沈崖收回目光,粗糲刺目的視線掃在她猶如白月的脖頸,見其白裏透粉,而她正好雙眸翦秋水斜斜望著他一眼,十指露春蔥,搖曳著藍景泰酒杯,姿態散漫,柔情嫵媚。

他眼眸晦暗,給自己倒了一杯,一口飲了好幾杯,轉而與宋遠杳閑聊幾句。

宋遠杳小酌幾杯,臉頰紅暈,腦海清明,跟他對答如流。

直到,沈崖驟然過問起,“夫人與陸乘書是何關系。”

宋遠杳心慌一瞬,尚未找到話搪塞於他。

沈崖卻絲毫不給宋遠杳半分機會,眸光危險,好似一直匍匐在地上的野狼,露出野蠻的兇悍,一雙銳利的眼眸,一眨不眨,好似下一刻,就要將宋遠杳叼回狼窩。

宋遠杳不禁狐疑,沈崖是不是借著小酌,專為了問這話?

她滿腹疑雲,扶額佯裝不勝酒力,含糊地道:“我們是叔嫂……你不要胡說八道。”

紫晚旁觀這一幕,想為宋遠杳辯解,可沈崖嘶啞的嗓音透著譏諷。

“我跟你家夫人說話,你身為奴婢能插嘴嗎?”

“下去。”

沈崖頭一次在宋遠杳面前,爆發駭人的怒氣,將她徹底怔住,也令她明白不能再裝糊塗。

宋遠杳對著瑟瑟發抖,顯然嚇壞的紫晚冷聲呵斥道:“還不快下去。”

紫晚立馬心領神會,起身小跑,匆匆忙忙離去。

宋遠杳看到紫晚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眼前,心底亂糟糟的心緒,終於平靜下來,隨後看向一直目不轉睛望著自己的沈崖。

“你知道,為何還要問我?”宋遠杳見瞞不下去,懶得搪塞與他。

沈崖苦笑道:“你都不瞞我一下嗎?”

“瞞也瞞不住,你要是介意,大不了……”搬出陸家的話,她沒敢說出口,可心底卻沒有之前那樣執著。

沈崖面色似乎扭曲了一下,再也忍受不住,頃身靠近,酒壺杯子也因此“哐當——”全都落在竹簟上。

他的手臂粗獷有力,此刻卻緊緊抓住宋遠杳的肩膀,眸子透著滿腔的怒火和不甘心,額頭的青筋蜿蜒暴起。

“你可知道,你跟陸乘書一道回來,我去接你,我早就看到你脖頸吻痕,我也知道這段時日,你們私底下都有書信往來。”

沈崖心底多了一把鈍刀,淩遲在他心底,甚至在看到宋遠杳面色蒼白,倒打一耙道:“你既然知道,為何還要留我。”

“你當真不知道嗎?”

沈崖嘶啞的聲音多了憤怒不甘心,他遭受這麽多不公,被調換身份,毀容,嗓子嘶啞。

如今他拿回自己的一切,為何自己的妻子私底下還跟小叔眉來眼去,不清不白。

沈崖不甘心,兇悍的眼眸裏布滿了紅血絲,委屈憤怒,猶如被拋棄的野狼,懷揣絕望,卻又無比希望,將她抵在竹簟上。

宋遠杳感覺臉頰有什麽滴落,仰起頭,卻瞪大了眼睛,也許是從沒有見過有人能像沈崖,明明身形高大,面容冷峻,可一道長長的疤痕摧毀了這一切,將沈崖變得猙獰可怕。

恐怖,高大,猶如野狼的男人,此時此刻,雙眼微紅,語氣委屈地說。

“夫人,你還記得你之前找我,是為了有個孩子。”

沈崖話音落下,微微往後,脫下了長衫,露出肌肉緊實的上半身,溝壑分明。

宋遠杳晃眼,想要避開,可沈崖攥緊她的腕骨,放在自己的腹部肌肉上,嘶啞的聲音透著不甘心。

“夫人,我不介意你之前跟他種種過往。他能給你的,我也能給你。”

“明年開春,我們搬離青雲城,你和陸乘書的關系,我會當作無事發生。”

宋遠杳聽出他的認真,也能感受到掌心的炙熱,可是想到面無表情的陸乘書,她終究遲疑了。

沈崖抓緊她的皓腕,感受掌心細膩的溫熱,雙眼通紅,嘶啞的聲音透露著懇求。

像是懦弱無能的丈夫,懇求紅杏出墻的妻子,回歸他的身邊。

宋遠杳忽不敢看他,心底有什麽溢出來,直到在他再次扼住雙肩。

她再也忍受不了地推開他,兀自坐在竹簟,往廊下彎腰,嘔吐不止。

“你懷了他的孩子嗎?”

宋遠杳臉色一白,扶住紫檀矮幾,欲要澄清,她喝了避孕湯,怎麽可能會懷上。

可沈崖咬牙切齒,痛苦地道:“沒事,你懷了,生下來,我當孩子他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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